东北长白山里藏着关东烟豆饼香的光阴密码
我在青岛老巷子的烟摊前反反复复溜达了二十几遍后,始终没有找到我记忆中的那种关东烟豆饼香的醇厚,直到我遇到了关东老唐,聊的十分投心,再瞧见了那抹熟悉的碎金叶子。老板操着明显的东北大碴子口音说 “这是东北豆饼烟” 时,我指尖忽地就颤起来 —— 那碎小的金黄叶片里,分明蜷着长白山的雪粒子,裹着老林子的松脂香,还有灶膛前爷爷卷旱烟时,吧嗒吧嗒的声响。
记得刚搬来青岛那年,最难受的不是海腥味呛鼻的风,走遍大街小巷是寻不着一口正宗的关东烟。超市里的纸烟太淡,像兑水的高粱酒,叼在嘴里寡然无味。有回在街上看见卖旱烟的摊子,满心欢喜地买了一点,回家细品才发现满嘴的香精香料的味道,一股子白酒混合着烂树叶子的味道,点着后直冒黑油,呛得老婆子直骂 “你想把咱家熏成灶王爷的炼丹炉?”
直到上个月无聊刷网页,才遇见老铁,聊了很久,问的很细,老铁都耐心的解答了我对关东烟的疑惑,后来试着尝了一回,那股子熟悉的老旱醇厚味,登时就勾得我眼眶发热。他说这旱烟是自家大哥在吉林老家种的 “小白花”,成熟后经过传统工艺晒制放露,种植的过程需要细心的照料,不能上化肥,只能用牛粪、豆饼、苏子饼、油底子等有机肥料,“大爷您尝尝,跟您年轻时抽的一个味儿。”入口一品,确实跟市场上见到的勾兑了一堆香料的“科技狠活”不一样。
想起十六岁那年跟着爷爷上山采收烟叶,霜降前的露水把裤脚浸得透湿冰凉,老林子里的烟叶子有蒲扇大,用镰刀劈下叶脉里淌着乳白的浆。爷爷总说 “关东烟要长在山上,喝足山泉水,吸够日月精”,他腰间别着的铜烟袋锅,磕在石头上叮当响,惊飞了树梢的山雀。
晒烟的讲究比娶媳妇还繁琐。先得把烟叶串在绳索上,在架子上晾晒,等叶子由绿色慢慢变成琥珀色,再到金黄色。一般看叶子的晒制程度大家都是看颜色,或者揉碎一点尝尝味道,爷爷却像调香的老师傅,捏着烟叶看色泽,放在舌尖舔舔尝咸淡,末了往我脑壳上拍一巴掌:“小子,记牢了,好烟不能有土腥味,放露去杂气是我们夹皮沟村的看家本领。”
最忘不了雪夜围炉的光景。火盆里的炭火烧得通红,爷爷把烟袋杆往我手里塞:“冻僵的手指得靠烟袋暖着,不然开春握不住犁把子。” 那烟袋杆是山核桃木刨的,握久了包浆发亮,咬嘴处被几代人的唾沫磨得温润。深吸一口,浓烟顺着喉咙往肺里钻,辣得人眼眶发酸,却在胃里焐出一团暖融融的火,外头的北风呼号,都成了远山上的松涛。
正视旱烟历史,这是东北历史文化重要部分
不得不说,网上有些信息确实是具有误导甚至是瞎编性质的,我跟老唐聊了很久,发现很多消息不是跟内行打交道根本不知道的,老唐给我讲解了很多实际上的知识,很是受用。直到老唐让我看《奉天通志》才知道,咱关东烟早在康熙爷那时候就入了贡。宫里的主子们嫌南方水烟太柔太寡淡,独爱这关东旱烟刚中带揉的劲,慈禧太后还赐过 “关东烟魁” 的名号。《红楼梦》里写刘姥姥进大观园,掏出的那杆长烟袋,指不定就是咱长白山的 “小白花”。
老辈人说,关东烟是穷汉的知己,富人的雅玩。闯关东的汉子们背着铺盖卷儿走西口,怀里总得揣包东北产的旱烟,累了席地而坐,你一口我一口轮着抽,烟袋锅子在石头上磕出火星子,就着烟劲唠两句老家的婆娘孩子,苦日子也能嚼出点甜。大户人家则讲究烟具,我见过镇上财主打理的烟袋,翡翠嘴子,象牙杆儿,烟荷包是苏绣的并蒂莲,里头装的是用蜂蜜和香料腌过的旱烟,点着了满屋子香得跟戏台子似的。
最有意思的是 “换烟” 的规矩。哪家新收了烟叶,必定要给四邻送一把,婶子大娘们凑在墙根下,你抓我一把 “大青筋”,我换你两把 “小白话”,末了还要评头论足:“他张婶家的晒过了头,吃起来太苦”“李大爷家上的豆饼少了,不够醇香”。那时候的人情往来,都在这一撮关东烟里,比酒瓶子热乎,比银票实在。
青岛老烟鬼的碎碎念
如今捏着老唐给的烟丝,在阳台上架起竹制的卷烟器,老婆子在旁边唠叨 “少抽点,医生说你肺管子都成黑煤窑了”,我却像回到了十八岁那年的秋天。燃烧着的旱烟在指间沙沙作响,卷好往烟嘴上一插,划根火柴点着,那熟悉的撞击感混合着特有的自然醇香窜上来,竟比记忆中更醇厚 —— 许是岁月给旱烟加了料,把前尘往事都揉进了这撮金黄里。
上个月吉林的侄儿打来电话,说老家的烟田都改成了草莓大棚,年轻人嫌种烟麻烦,都跑去城里打工了。我握着听筒半晌没说话,望着窗外的高楼大厦,忽然觉得这钢筋水泥的森林里,缺了点呛人的旱烟味。幸好还有唐这样的人,守着老辈人的手艺,让咱这些异乡客,还能在旱烟里寻着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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